有时候我觉得完全的平静是一种很可怕的状态,即使什么都不想,也不会就这样陷入梦境,杂念也不曾从此消失,那比较像是一种把短暂的苦痛分散到无限漫长的时间中的补救措施。然而就算欺骗了自己,现实不会有任何的改变,痛苦也不会就此停止。
后来我逐渐喜欢上音乐,听音乐不能给人以安宁,但是足以令我感受到生命的脉动与挣扎。除开披头士,有一段时间,我反复听木村秀彬的吉他与管弦乐,也就是这一首《No One》。那时候我就决定,如果有一天我死了,我的葬礼上一定会播这首曲子。
我轻轻地拉开已经沾上灰尘的幕布,掀开盖板,黑白的琴键仍是一如既往的沉默。木下生前,木下死后,直至现在,它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,然而人却不再,爱过它的人已经随风消逝了,取代他的是一个一无所知的男人。即使是现在,为何要存在于这里,我对此也无所知晓。但是在出发之前,我没有办法离开这里。凝视着那长久以来一直默默无闻地存在于客厅之中的钢琴,我确实听到了琴音,探寻出处,四周却悄然无声。那或许是木下残留在我记忆中的幻影也说不清。
玄关处发出了轻轻敲击门框的声音,我抬头望去,响子却已经走了进来。我们偷偷跑出医院,回来换了一身的衣服,她果然仍旧是穿着那一身洋装,只是大病初愈,憔悴的脸上没有血色。对于她是否能够接受我的话语,我其实一点底气都没有,但是响子仍是跟着我出了病院,只凭这一点就足够。我虽然无法完全理解响子的内心在思考着什么,但她一定也经历了许多,才能够走到这里。我想,每个人活的都不容易。
她径直走到我的面前,不,应该是钢琴的面前,手指轻抚琴键,脸上浮现出怀念的神色,随着她轻微的动作,音符在她的指尖下流淌出来,墨玉色的发丝也随之轻轻颤抖。我看着那样的响子,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美。我不知道如何用文字来形容,但是这一瞬,她和这架钢琴本身的确达到了一种精神性的统一,形成了一种不可分割的整体。随即,她在座椅上坐下,双手按上琴盘,沉默良久,像是在缅怀过去。我意识到这一点,但是她回忆中的那个人,早就已经不存在与这个世界上了,这点对于我也是一模一样。
终于,她开始了弹奏,熟悉的音符与曲调宛如海水一般不停地回荡在我的耳边,还有内心的深处。是我曾经听过的曲子,贝多芬的《献给爱丽丝》。贝多芬为生命中准瞬即逝的邂逅写下了这首曲子,音符中流淌出来的,是一如既往的爱恋,倾慕还有悲伤。虽然是贝多芬,但我也听出了肖邦的味道,据说肖邦临死前,仍然在病床上念着离去的妻子的名字。
人活在这世上的时候没有办法相互理解,直到死去,才知道惋惜与后悔,世间痛苦之事莫过于此——若是回到当初,我们或许迷茫,但是仍有大把的好时光。如果是为了爱,前路与光明,即使放弃些什么,又何至于此?
十五小节以后,响子的手指慢慢地停了下来,琴音也随之消失。
“我没有办法继续弹奏下去了。”她说。我看向她的脸庞,响子的眼神清澈见底,只是泪水从她的脸颊两侧滴落,像是映着朝露苏醒的河流。初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玻璃投射进来,空气中漂浮的灰尘在光的照耀下清晰可见,这就是被称为丁达尔效应的物理现象吧。在光的照耀下,没有什么可以被隐藏起来,空气中舞蹈的尘埃就像是划着命运的轨迹的茧。如果不用尽生命去挣扎的话,幼虫就会死在茧里,一辈子都无法破茧成蝶。
响子缓缓地放下琴键的盖板,仿佛一下子用完了全身的力气。我上前扶住她的身体,恰时天空刚好正要亮起来,晴朗地完全不似下过一夜的雨。我背起响子的背包,背包似乎很轻,但我却觉得沉重,就像是在背负她整个人生的重量。我问她里面都装着些什么。书本,她说。一切与木下有关的书本与回忆,她都打包了起来,全部装在了这个背包里面。
“走吧,如果现在无法离开的话,我或许一辈子都不能够再离开了。”她说。
是啊,人是没有办法原地踏步的,无法前进的话,最后一定会在名为过去的河流里溺死。
那么就出发,出发吧,朝着从来没有去过的海的方向,去看京都的海吧。如果我们最终能够到达海边的话,我要把这些所有的书本与痛苦不堪的回忆,全部丢入静谧无人的昏暗海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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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连我也不知道可以在哪里看到海,所以只是依稀朝着北边的方向,漫无目的地行走。我们到了有轨电车站,买了两个小时的特急票,持着印着特快的两张电车票,向着不知道是哪里的方向,开始了我们或许这一生只有一次的旅行。人生真是随便的东西,或许长久以来的命运,就会因为这简单的两张纸而发生改变。毕竟未来的事,谁也说不清楚。
我不由想起曾经在何处看到的话语,即便没有目的地四处流浪,然而一直朝着北边过去的话,最终仍旧可以到达北海道。日本是一个被大海包裹起来的国度,就算内陆什么都没有,但只要到达边界,无论如何,海一定存在于那里。
在列车上,我不自觉地回忆起乘电车到达京都的那个下午。现在,我可以稍许理解那只黑色小猫的内心,只要存在着和平与安稳的地方,那里就是我们的容身之所。来到京都已经接近半年,我却一丁点都没有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实感,我时常觉得自己仍然奔跑在青森的田野里,那里有着太宰治与奈良美智留下的痕迹。放在三年之前,我自然无法想象假如自己离开青森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,直到现在生活伫立在我的眼前,我才体会到,人就是一种随波追流的生物。无论身处何方,大多数的人都可以适应环境,然后像从前一样活下去。这属于人的自我保护机能,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,只是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,它越是稀松平常,我们便越是痛苦。
两三个小时的车程之后,我们在天桥立下了车,周末郊边的车站静悄悄的,人影都看不到一个。阳光很暖和,巴士摇摇晃晃地从我们的身边开过。这是一条很有些年代的小路,好在数年前似乎修缮过,虽然并不平坦,但也没有到难走的程度。我们沿着路边的杂草往前行走了十几分钟,树木渐渐多了起来,再往后就是树林了,另一侧是山坡,道路标识的牌子上有两条岔路,一条径直向前,通往不知何处,另一条右拐,应该是进到山里的路。
路牌的不远处有一间老旧的修车行,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,比起顾客,或许这里的野猫会更多一些。店门前摆放着好几辆伤痕累累的自行车,钢筋上爬满了生锈的痕迹,脚踏板上黏附着已经干掉的泥巴,不少的旧车连后座都没有,孤零零的仿佛坏掉的玩具。我拉着响子的手进到店里,最深处传来忙碌的声音。我出声询问店家是否在此,一个连头顶都已经秃光的老人家揭开幕帘走出来,他带着一双圆形的眼镜,身上还穿着工作服,手里拿着刚刚使用过的工具和拆卸来下的螺丝钉。
我向他说明来意,希望租借一台能够使用的双人座自行车,老旧一点也没有关系。他瞪了我们一眼,没停下着手里的作业,不耐烦地说:“我这里是修车行,又不是租车行,你们来错地方了。”
“实在很不好意思,但是能麻烦通融一下吗?”我请求道,“我的同伴病还没有完全好,她的体力又弱,步行的话撑不了多久,我只是希望能够尽快找到一架代步工具而已。”
“哼。”店家闻言嗤鼻,只是他还是放下了手里的作业,脱下老花镜眯起眼睛打量着响子的脸,这样过了一会,他忽然说道,“你们是私奔出来的情侣吧?”
“啊,不是那样的,我们只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——”
“——是那样没错。”响子出声打断我的话,我不禁吓了一跳,她朝老人鞠了一躬。“我们的确是偷偷跑出来的没错,但是也因此没做什么准备。所以可以听一下我们的请求吗,老人家?”
“——嗯,你这样说的话,我也就不得不同意了吧。”店家苦笑着说,随即,他转头望向我这边,“喂,那边的小子,门口右侧已经修过的自行车,随便挑一辆骑走吧。”
“啊,万分感谢。”
我表示感激,他却挥手拒绝。
“我可不是做慈善服务,这些都是是要钱的。租金和车,你最后还是要原封不动地还回来,谢礼就免了吧。”
“尽管如此,还是帮了大忙了。”
“哼。”他虽然嗤鼻,但是看起来心情还不错。“话说回来,虽然我不该多嘴,但是你们这是准备到哪里去?”
“去看海。去看看京都的海。”我说,“来京都那么长时间,却从来没有看过京都的海,我不免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遗憾。”
“嗯,看海啊。”老人陷入沉思。“这附近,说到海的话,果然就是伊跟湾了吧。”
“伊跟湾?”
“什么嘛,说是要来看海,结果连伊跟湾都不知道吗?”老人说,他点了根烟,他用手指了指店铺往后的方向,“顺着这条路一直向前走,几个小时的路程就到了,那里有一个叫伊跟町的半废弃小镇。曾经是一个港口,但如今几乎没什么人住在那里。虽然荒凉了一点,但是那里的确是离海最近的地方。如果是去看海的话,必然就是那里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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拜别老人以后,我们继续按照原本的路线继续出发。沿着大路驶过漫长的时间,逐渐来到人际荒凉的场所,这条小路应该很久没有车子通行,四处都散落了枯枝、碎石子或是土块。老旧的自行车本就难行,况且我后面还坐着响子,没有办法随心所欲地操控方向,寒风包裹着我露在外面的手指、脖颈与脸庞。
响子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,身上披着我的大衣。如今已是严冬,她却仍然穿着洋装出行,那么觉得冷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。作为替代,我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,虽然她说自己一点也不冷,但是我还是让她穿了上去。她伸手搂紧着我的腰,我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力道,双排扣的大衣阻挡在我和响子的身体中间,我几乎感受不到她体温的热度。她的身体太轻了,轻到似乎被风一吹就会不知消失到哪里去。
周围都是没有人的荒野,还有树林。耳畔风刮过树林,叶片互相摩擦,发出沙沙的声音,那声音听起来比想象地更加孤独。绿底白字的路牌伫立在空无一人的绿地中,除此之外,便再也没有任何与文明有关的痕迹。看到那样的路牌,心中不禁也稍微平静了一些,我们大概已经再也没有办法在远离文明的地方生活了,我不由这样想到。
“你知道之后的路吗?”
响子的声音顺着风传递过来。
“不太清楚,但是沿着路牌走就不会有错。刚才的店家也是这么说的。”
一直向北走就可以了,每一条道路都会通向海。如果海洋真的占据着我们整个世界百分之七十五的面积,那么它应该无处不在,陆地就是一个个被海洋环绕着的孤岛,我们只不过是拥挤着在这个面积大到夸张的孤岛上流浪。在这个星球上,没有比海洋更加辽阔的事物,无论走到哪里,我们都可以看到它才对。就连我们奔驰的这条道路,说不定数亿年前也是海底的一部分。
我不知道路程还有多久,毕竟老人所说的几个小时太过于暧昧了一些。我觉得或许还要翻过很多的山岭,越过很多的丛林,我们才能够到达名为伊跟湾的海边。太阳已经开始逐渐下落,天色也随之黯淡下来,我打开背包,把里面的手电拿出来,架在自行车的龙头上面。暗黄色的灯光投射到自行车前行的路径上,昏沉并不明亮,但我仍然感受到了一些温暖。随着时间的流逝,我的方向感也逐渐消失,我知晓前行的道路没有偏差,可如今我也怀疑我们究竟是否一直沿着北方前行。大海就在前方,我只能这样告诉自己。
“如果能够搭乘巴士就好了。”
响子小声说。
这附近早就没有其他的车流来往了,就算有,以现在的时间点也不见得会有巴士的班次。也不知道究竟会不会有到达那个无人小镇的班车。但是我知道这些都是借口,真正的理由,是我觉得这样的时光虚假但却幸福。我很想抱一下她,但是我怕我就此转身,响子就会从我的眼前突然消失,就像是在告诉我——这一切不过是一个梦境。永远没有尽头的道路,自行车后座上的穿着洋装的女孩,太阳正在落下,那么就这样沉浸在黄昏当中,我希望清晨永远也不要到来,把人生定格在将要去往海边的黑夜中就好,在这个时刻,我对未来生出一丝惶恐。现在,我们做着短暂的梦境,但是一旦梦结束醒来,又有什么在等待着我们?
道路穿过了荒野和树林,经过无数蜿蜒的坡道来到这里。随着微风的吹拂,草地在道路的两侧蔓延到远方,这里是下坠之前的最后一个高坡。越过坡顶,巨大的平原倏然在我们的眼前展开,虽然天色已经昏暗地很难看清远方,但是远处似乎有星光一点点在闪烁着。啊——,响子在我身后惊叫出声,那些灯火,是人类生活过的痕迹,虽然模糊的几乎看不清楚,但是除了我们之外,的确有人存在于那里。那里应该有一个冷清的小镇,就是老人所说的伊跟町,而海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。
我打起精神,用力踩起踏板,重新开始加速。目的地似乎就在离我们触手可及的地方,越过漫长的下坡道,来到离城市很近的街道上。柏油路上堆积着一层不知是灰尘还是沙尘的东西,有接近两公分那么厚。每一辆汽车都被随便地废弃在大马路上,轮胎上沾着早已经干掉的枯泥,车体上爬满了腐朽的锈迹,车门也因为过久的废弃脱落下来。许多人家的门口任性地随便堆着水泥与钢筋骨架,水泥的接缝处蒲公英开的茂盛,还有成群地纹白蝶。视线中看不到其他会动的东西,天空中就连飞蛾都没有。
在这个无声的街道上,只有昏暗的路灯还在星星点点地闪烁着,真的有人活在这样的城市里吗?我一边这样想着,一边继续朝北边行驶。
我沿着街道与河川骑了好长一段路,河岸两侧是已经长出蓓蕾的山樱树。途中好几座车站从我们的身侧飞掠而过,但是却丝毫没有人影。没有站员,没有乘客,也没有列车停靠,我放缓速度,用手电照出印着站名和时刻表的站牌,字迹早已因为日晒而模糊不清,无论是检票口还是月台,都腐朽地不成样子。
远处的足球场因为没有人打理,杂草都长到人的膝盖高,边界的球网烂开了几个大洞。邮局的玻璃外窗碎掉了大半,曾是报刊的废纸随便地在街道上游逛,电线杆歪歪斜斜地立在一旁。又过了一段路,逐渐远离城市的中心,我看到铁轨横在我的面前,栅栏却早已折断,没有列车会通过这里。四周以篱笆围住的大房子,没有一栋有人住的迹象,只有屋檐在月光下沉默着。
太过于安静了,我想。就像是在世界破灭的十五分钟以后,海棠在漆黑的宁静中等待最后一次的花开。
夜已经很深,最终我们来到一栋长筒型的建筑面前。“休息一下吧。”响子说。两人共乘的时候往往都是坐在后面的人会比较累,如果坡道蜿蜒就更是如此,我虽然还好,但是响子的疲劳程度似乎已经到达了临界点。我停下自行车,响子从后座上下来,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建筑物,并不怎么高,但是看起来像是一个被切开一部分的横置的圆桶,材质大抵是水泥混凝土。但是为什么这里会有这样的房子?
“进去看看吧。”
我提议道,取下装在自行车头的手电,大楼玄关处的玻璃门已经碎地遍地都是,入口处也没有找到类似于告示牌一样的东西。响子跟在我的身后,我找遍了整个一楼,除了几个空旷的房间和杂货库以外,其他什么都没有。但是生活过的痕迹仍然留了下来,楼梯的内侧有一个装了四个水龙头的水槽,在被标注着垃圾角的角落里,许多铜版纸的箱子被堆放在那里,箱子里塞满了坏掉的布偶、有着破洞的毛巾和被随意拆卸的木制家具,还有无数的书本。这些书本大多都已经残缺,被损坏地看不出原样。
上了楼梯的阁楼,里面是一间和室。货架与桌椅斜躺在门边,推开门进去,地上四处散落着成堆的开过封的唱片,没有玻璃的窗户内侧摆着一张书桌,台灯的灯泡上已经积满灰尘,书桌上摆放着一叠厚厚的信封。我拿起那一叠信封,那些大多都是不知将要寄往何处的信纸,许多都仍保存的完好,封面上写着将要寄出的地址与收件者,只是为何没有把信寄出去,而是全部都存留在了这里,我也不禁感到好奇。
“或许,是原本就没有打算寄出去吧。”
响子用断断续续的声音说。这些信上写着本就不应该被说出口的话语,自然也不希望能够传递到希望到达的人那边。不是没有能够寄出去的信,而是一开始就不准备这么做。可是,既然不打算把信寄出去,为什么又要把它写下来呢?即使知道这封信最后并不会到达任何人手上,但还是希望有人能够发现它,这样,好不容易从内心最深处挖掘出来的话语才不至于被轻易埋没。我忽然觉得,那一封又一封的信纸,就像一座又一座早已写上名字决定好归宿的墓碑一样。
“啊,莲君,这一封信——”
响子颤抖着从那一叠信封中抽出一张信封,那上面既没有写下地址也没有写明收件人,但是信封上的字迹我却再熟悉不过——“木下栉留”。是那家伙留下来的信,他的确在这个地方生活过,那么这栋房子中留下来的生活的痕迹,应当与木下也不无关系。这么说,他也到达伊跟湾了吧,一个人,自说自话地从青森跑过来京都,随便翘课,跑来没有人的地方,在这栋建筑物中久居,在京都看过海,兜兜转转,最后死在了自己最讨厌的钢琴上面,真是个肆意妄为的家伙。
拆开信纸,上面写着这样的话语:
“呐,羽生,响子——夏天,终于还是将要过去了。大概我会死在平成最后的夏天里,这样冬天多少就会变得温暖一些。”
抓着这一封信纸,响子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膝盖,在榻榻米上坐下,她的脸上浮现出悲伤又疲惫的表情。木下终究还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,她比谁都更加清楚这一点。但是,构成木下这个人的迷茫,痛苦,爱恋与后悔,如今都到那里去了呢?它现在仍像在贝多芬所弹奏的钢琴协奏曲那样,以这个世界的基准所不可预知的方向在4*100米的跑道上循环奔跑吗?
“......原来这里也有Oasis和《dont look back in anger》啊。”
我从地上散落的丛林中挑出那一张毫不显眼的唱片,环顾四周,终于在房间的一角的阴影中里找到了想要的东西。我把唱片塞唱盘中,好在电源并没有完全失灵,唱片机还能够正常启动。悠扬的鼓点从扩大器里传出来,散布在这个房间的各个角落。响子闭上眼睛,静静地听着从唱片机里流淌出来的音乐,我们谁都不愿意再说话,打破这珍贵的片刻安宁。
已经没有必要再为痛苦而流泪了,这些音乐正是因此才会存在于这里的,如果这世上仍有什么东西能够连通人的内心的喜悦与哀伤,那么一定就只有音乐了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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